# 假的泰坦尼克号au
# 没什么沉重的东西,只是两个小男孩在谈恋爱x
潘纳科达·福葛一眼就识破了乔鲁诺·乔巴拿。
少年站在名流之中,不见拘谨。有人问起便做自我介绍,无人问起就安静地旁听,像真正的贵族那样融入这豪华客轮上的宴会。他生着英国人的面孔,五官线条夹杂亚裔才有的柔和,懂得巴黎的艺术和维也纳的古典音乐,说话时的声音温和、平静,和那群日夜高谈阔论的绅士格格不入,女士们显然更喜欢听他讲风趣话。
福葛未曾听家人提起过乔鲁诺·乔巴拿,少年的特质过于鲜明,他肯定不会忘记。悠扬的乐曲声如同丝线在周围缠绕,福葛一一拨开,慢慢从杯光酒影中穿过,走到少年身边时恰好听见对方又一次向女士们介绍自己。
“恕我冒昧,您是利古里亚的乔巴拿家族,还是皮埃蒙特的乔巴拿家族?”
有位绅士发出了疑问,看来他和福葛一样观察了乔鲁诺很久,或许是乔鲁诺占了他风头,或许是作为老贵族本能的排斥,绅士怀揣着微妙的目的,将话题拉到乔鲁诺本人身上。
福葛轻轻地咳了一声,侧身嵌入他们之中。“好久不见,乔鲁诺。”他用手肘碰了碰对方的手臂,对方的眼中闪过讶异,但很快又适应了当下。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你们认识?”
“是的。”
他们眼神交接,像是约好了一般略过可能出纰漏的编排,讲起泰坦尼克号的设计和配置,还有餐后的甜点和水果。绅士不再探究乔鲁诺的来历。他没有听说过乔鲁诺·乔巴拿,但他知道那不勒斯福葛家的小少爷,十三岁上大学的神童。福葛一边填补乔鲁诺的谎言,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——他未曾这样利用过自己的名声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。
乔鲁诺悄悄握住福葛的手,螺旋桨隆隆的声音从遥远的脚下传来。福葛忽然感到紧张,心跳声炸开。他找到恰当的时机,借着叙旧的理由从谈话中抽身。夫人和小姐们掩着嘴笑,乔鲁诺跟着他俯身亲吻女士们的手,说很高兴能和她们度过今晚的时光——福葛在心里大叫骗子,同时又为乔鲁诺松了一口气。“您真大胆。”福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。
乔鲁诺转过身,向福葛眨眼睛。
“万一被人发现,你会被关起来。”
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真正的贵族都很无趣。”
乔鲁诺失笑。“我还没暴露过。”他说,“你是第一个。”
那是他们愚笨。福葛险些将少年人的傲慢脱口而出,沉闷的宴会折磨了他六个小时。从踏上泰坦尼克号那一刻开始,他就在人们的视线下扮演懂事早慧的贵族少爷,遵循被时代所抛弃的繁文缛节。随身男仆劳伦佐像老鹰一样盯紧他,只要他犯错,祖父和家里其他人很快就会接到消息。他只好维持表明上的客气和礼貌,在心底表示对此不屑一顾:他们就不能找些更有意义的事做吗?福葛抱起双臂,视线从演奏康康舞曲的乐队扫到端盘子走来走去的侍应生。
乔鲁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说:“想去透透气吗?”
他们躲过大部分人的视线,远离社交圈。乔鲁诺带福葛偷偷地溜进厨房,趁没人注意偷厨师的脏外套披在身上。“真的要穿吗?”福葛的眉毛拧在一起,还没有穿过这么多污渍的衣服。他翻来覆去,检查有没有令人讨厌的臭虫——“你大可放心,他们很注重卫生。”乔鲁诺似乎能捕捉到他的心思,手臂穿过宽大的衣袖。“戴上假面才能融入假面舞会。”他说,“你也不想在那里太显眼吧?”
“这个我知道。”福葛快速地穿上外套,这次轮到他当学生了。我也不是足不出户的豢养宠物,他嘴里碎碎念着埋怨的话,乔鲁诺突然抓起他的手臂,飞快地带着他挤进暗门。这瞬间他们衣角飞扬,几乎是滑着窜下旋转楼梯。等等,等等,太快了。福葛有几次想提醒乔鲁诺,但对方没有留给他多余的喘息时间。“刚刚我们下来用了几秒?”在走廊放慢了脚步时,福葛向乔鲁诺问起方才的奔跑,乔鲁诺告诉他这点小事无须在意。地板震动着,福葛听到陌生的热闹,乔鲁诺向他点头,参差不齐的合唱夹杂着叮叮咚咚的铃鼓声传入他们的耳朵。
“我们快到了。”
福葛搓着双手,不想显得过于束手无措。他跟着乔鲁诺混入下等舱的大厅,引入眼帘的是奇妙的混乱——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与平时不同的模样,比起粉饰自身的另一面更像是某种天性的释放。白天见过的男佣欢快地吹奏着爱尔兰长笛,煤炉工人和清洁房间的女仆跳舞,男人们打赌、扳手腕。笑声和惊叹声都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编排,随时随地迸发而出。乔鲁诺轻车熟路地拉着福葛从吧台下经过,趁酒保转身和漂亮姑娘讲话时从托盘上顺走一大杯啤酒。他们轮流尝了一口,都被酒里的木头味呛到。福葛皱着眉头说苦,乔鲁诺对他吐了舌头,呼出白色的酒气。“其实我是第一次喝这个。”他如实说。
福葛感到了意外,轻轻地推了推乔鲁诺的胳膊,少年开始摇摇晃晃。“需要我帮你拿牛奶吗?”他担忧地问乔鲁诺,乔鲁诺突然靠过来抱住他,蹭乱他晚宴前固定好的头发。福葛感到有湿湿软软的东西贴上脖子,只停留几秒便离开。他诧异地望向乔鲁诺,只见对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,告诉他自己感觉还好。
没过多久,就有一位拿着鲜花的小姑娘问他们愿不愿意和她跳舞。乔鲁诺半蹲下来说他不会跳舞,但他为小小女士的邀请感到荣幸。福葛在旁边忍着笑。“你到底是什么人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”
“我真不会跳舞。”乔鲁诺很无奈,“每每遇到沙龙舞,我都怕露马脚。”
“我以为你天衣无缝。”
“事实上我错漏百出。”
“那你运气好。”
“你要教我?”
“不是沙龙舞。”福葛的视线穿过人群,男女老幼不分身份,手挽手转圈跳舞。一对情侣在中间跳过时的舞步,姑娘身穿廉价俗艳的裙子,笑起来依然很好看。“这种场合跳沙龙舞太奇怪了。”他说着,避开空气中烟草浓烈的味道。声音太嘈杂,乔鲁诺听不清福葛讲话。他们拉近距离,厨师的外套遮住他们的脸,呼吸洒到彼此的鼻尖上。酒鬼摇摇晃晃地撞到旁边的桌子,失手将黑啤酒倒在他们身上。福葛恼火地将外套脱下,甩手扔到那个人身上。
“臭小子!”
男人骂骂咧咧,有厨师站起来说那不是我的衣服吗。反应迅速的乔鲁诺拉住福葛,下一秒他们就牵手撒腿逃跑,撞翻椅子和地上的空木桶。几个壮汉快步跟上来,桌子上的骰子散落一地,一个中年男人在过道中心蹲下来。你们都要给我三十便士,我赢了!”他挥着双臂,挡住人们的去路。
“让一让,让一让!”
转眼间少年们已跑远,领头的厨师拨开中年男人的手从旁边挤过,赶到楼梯口四处张望。用粗犷的声音问:“他们到哪里去了?”
很快便有人这么回答:“谁知道!”
电灯晦暗的光线削减所有人的视觉,没人注意到附近储物室虚掩的木门。他们就悄然躲在酒桶后面,胸膛贴着胸膛,麦芽在酒桶里咕噜咕噜地发酵。有猫从他们附近踩过,福葛咬着嘴唇,乔鲁诺将手伸到背后轻轻抱住他,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。搜寻的脚步追着猫渐远,福葛松了一口气,开始掏出手帕擦乔鲁诺衣服上的酒迹。
“我是不是连累你了?”
“没有。”乔鲁诺说,“我本来也不属于那里。”
“你是怎么上来的?”福葛更想问他在哪个房间落脚。
“偷偷上来的,我很擅长让人看不见。”
“不可能,见过你的人怎么还会忘记你。”
“你是这么想的吗?”
福葛突然停住了。“是的,嗯。”他移开了视线,“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一个人。”乔鲁诺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,他感到了颤栗。
“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乔鲁诺慢慢张开嘴巴,露出两个小小的尖牙,“我有一半吸血鬼血统。”
“你会变成蝙蝠吗?”
“不会,但我不怎么喜欢阳光。”
福葛呼吸收紧,目光在乔鲁诺的尖牙上停留了很久。“你在开玩笑吗?”他试问着,语速有些快,不由得脸色发白。
乔鲁诺不置可否。“已经很晚了,你可以绕到东面,经由电梯回到头等舱。”乔鲁诺站起来,慢慢后退,朦胧月色让人看不清表情。海风声变小,福葛若有所思,收起了手帕,也跟着站了起来。乔鲁诺向他挥手,他张口告别,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楼梯。在踩上第一个台阶时突然停在那。“我要怎么找你?”少年撤回了脚步,飞快地叫住刚认识的朋友。
乔鲁诺愣了愣。“主楼梯大钟。”他说,“白天我会在那。”
“晚上呢?”
“任何地方。”
“你想让我教你跳舞吗?”
“我可以吗?”
福葛点头。
“今晚两点我去主楼梯大钟找你。”
告别了乔鲁诺·乔巴拿,福葛爬上长长的楼梯,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。他一推开门,就看到男仆劳伦佐正站在桌子旁边,手里托着一杯温牛奶。福葛关上门,后退,背抵在门板上。他想起自己的肩膀上还有被黑啤酒淋过的痕迹。
“少爷。”劳伦佐上前说,“您回来太晚了。”
福葛避开他的目光,接过牛奶。“还有热水吗?”
“有的。”
“我想先洗澡。”
“我去给您准备睡衣。”
“我自己可以拿。”
劳伦佐的眉毛向上挑。“您身上有酒水的味道。”
“这是个意外。”
“您为什么要中途离场?”
福葛没有说话,一条干净的毛巾披在了他的背上。男仆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跟他说话。
“老先生和过世的老夫人都希望您在外能维持基本的体面。”
“这个我会注意的,”福葛的音量很小。
“少爷,我有管教您的义务和权限。”
那瞬间福葛只想将牛奶泼在男仆的身上,但他不能这么做——被家里放逐的人是他而不是劳伦佐。对绝大多数老贵族来说,美利坚就是片蛮荒地,谁都想淘金,谁都不想弄脏手。他的祖父对他最大的宽容便是到美国经营家族产业,从遍地爬的暴发户和野蛮人口中抢下肥肉。劳伦佐随时可以写信给他祖父,告诉家族里的人他有多无可救药,他的名字和姓氏便彻底消失,在远离意大利的地方自生自灭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福葛低头盯着杯子里的牛奶,作出了让步,“也请你最好不要借用我奶奶的名义。”
劳伦佐点头,说:“我们可以商量出一个您和我都能接受的方式。”
无论如何,我都无法接受。福葛在心里表达着不满,嘴上开始为自己辩驳:“在此之前,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。我不会毫无理由地跑到我不熟悉的地方去。”
劳伦佐冷不丁地问:“下等舱好玩吗?”
“到美国以后,难免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。”
“也包括野小子?”
劳伦佐用狐狸的眼神看着他,那模样跟他的祖父有几分相似,让他稍感不适——劳伦佐原本就是他家远方亲戚,血缘关系稀薄但交往甚密。福葛有时候会觉得,劳伦佐比他更像是他家族里的直系。那不勒斯名门的傲慢和落后成见总是赤裸得让人生厌,就像珍稀鱼类标本上的尖刺。“您在博洛尼亚的每一个熟人我们都调查过,据我所知并没有这号人物。”劳伦佐有尖厉的声音说,“您不应该堵上名誉为谎言精辩护!”
“你的措辞让我很不愉快。”
福葛握着空玻璃杯,举高,仿佛随时要砸下来。“如果你不希望出现让我祖父更难堪的事,就请你避免使用粗野的词汇形容我的朋友。”他说,“我有自己的判断。”
“我认为您应该接受有利的劝告。”
“谢谢你的好意。”
福葛几乎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。他小心观察着劳伦佐的反应,揣测自己是否触及对方的底线——劳伦佐还有底牌,而他一无所有。方才他确实占了上风,但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。他一天羽翼未丰,就一天无法拥有真正的自由。“我会考虑你的建议,”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,“但我现在更想要一场热水澡。”
劳伦佐冷淡地看着福葛。“请您给我五分钟的时间。”他伸出了手,像是收缴危险的玩具那般俯视自家少爷。福葛不情愿地将空杯交还给他。
等到劳伦佐走开,福葛才松了一口气。他只有十六岁,离开家族的庇护能做些什么?如果真如劳伦佐所说的那样,他所熟识的每一个人都被调查,那他究竟还有多少真正的朋友?
他摸了摸脖子,想起乔鲁诺收起尖牙并后退的模样。
夜深之时,泰坦尼克号的船底依然很热闹。
乔鲁诺在门后听见蒸汽机正轰隆作响,汗涔涔的工人们往炉子里扔煤炭,明亮的火焰烘着他的视野。他一路从遮盖甲板游荡到底层甲板,物色合适的地方过夜,然而邮轮上的空位太少了,他不得已来到了这里。船离开码头的时间越久,他便越觉得古怪——这艘船太快了,比他以往混入过的船都快。
那位看起来像是船长的人,正从忙碌的人群中间穿过。
“涡轮状态如何?”
“良好。”
“继续全速前进。”
“按现在的速度,我们周二晚上就能抵达纽约。”
乔鲁诺不小心踢倒了脚边的木桶,立即有人回过头去看。“谁在那!”乔鲁诺屏住呼吸躲到门外,紧接着便有人大喊:“那是老鼠,还是猫?”
“老天,这艘船怎么可能有老鼠混上来。”
“快去追!”
乔鲁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,有人从他前方三米处经过,他看得见他们,而他们看不见他。他仿佛身在朦胧的雾里,只要他不发出声音,就没人注意到他。他讨厌头等舱每一面镜子,讨厌餐桌上的银餐具,讨厌饭菜里的大蒜……它们暂时还无法伤害他,却能让他感到难受。
对着微弱的灯光,乔鲁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,尝到了血腥味,但他很快又将它掘弃。他的心跳跳得很快,很快,像是一匹失去控制的马拖着理智的马车在码头上奔跑。它会冲进海里吗?不,乔鲁诺拉紧了缰绳。
仓库的大门缓缓关上。
乔鲁诺听见门后有人经过。“找不到就算了。”船长粗壮的声音响起,“明天交给纠察长处理。”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,似乎有什么滚落到地上,乔鲁诺觉得那大概是水果一类的东西。“啧,”船长埋怨道,“我们明明确认过上船的每一个人。”
“听说欧洲那一带的码头有吸血鬼,喜欢蹭上经过的船,一般人很难注意到它。”有人小声地说。
在确认劳伦佐上床入睡以后,潘纳科达·福葛提前一小会儿来到楼梯大钟前。时值四月,海面上的夜晚要比陆地上的要冷,稍稍打个哈欠便能呼出白气。
这样的温度乔鲁诺会如何过夜,能在船上找到多余的被褥吗?福葛一边想着,一边在楼梯上坐下来,放眼在高处望去,底下的大厅静悄悄的,没有人影也没有脚步声,只有海浪在外面翻滚的喧嚣,在黑暗中渗入冰冷的船舱。
不知过了多久,福葛渐渐产生了睡意。或许乔鲁诺今晚不会再出现了,对方明明对他说了实话,他明面上却极不自然地当作了玩笑。在确认尖牙的那一刻任谁都会感到害怕,但乔鲁诺一定不希望他也像其他人那样。血统是本人没法左右的事情,他也深有同感。
“如果我将我的事告诉乔鲁诺,他会不会告诉我更多?”
福葛自言自语,倚着扶手,防止自己堕入更深的睡眠。时针指向两点,墙上的大钟开始报时:“当——当——”他突然清醒了,从地上一弹而起,伸长脖子往更远处眺望。空气中回荡着缓慢的脚步声,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下方的尽头。福葛闻到淡淡的血腥味,举起身后的煤油灯,楼梯一瞬间被照亮。乔鲁诺在原地,双手挡着眼睛。半熟的苹果跌落到地上,碌碌滚远。
许久,乔鲁诺才从手臂后露出半张苍白的脸。“让你久等了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放下手臂。福葛看到他的衬衣上有一大片新鲜的血迹,脑内突然迎接一阵轰鸣。
“这是——”
他咬住嘴唇,移开视线。在乔鲁诺开口之前,他不会多问一个问题。如果对方打算糊弄过去,他亦会装作看不见。他知道自己止不住害怕,几乎没法拿稳煤油灯。他无比希望乔鲁诺能立即给出解释——无论什么解释都行,让他尽早认清自己是朋友,还是猎物。在千钧一发之间,乔鲁诺掀起血淋淋的上衣,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浅。
“没关系,我的伤口在夜晚很快就能痊愈。”
在庆幸乔鲁诺没有完全化为吸血鬼的同时,福葛又有了新的担忧。“你被狩猎了吗?”他问。
“不算是,”乔鲁诺说,“只不过遇到了些麻烦。”他放下了衣摆,用手帕擦干手上的血迹。“他们在仓库和厨房埋下了陷阱,”他又说,“然而都被我逃掉了。”
“你要到我房间去吗?”
乔鲁诺直直地看过来。
“我的监护人睡下了,只要我们不弄出太大动静,就不会被发现。”福葛蹲下来检查情况,目光扫过衣服上的切口,乔鲁诺突然盖住他的眼睛。“其实不是很痛。”他说,“你不要乱想,它没那么严重。”
“你经常会遇到这种事吗?”
“是头一回,”乔鲁诺故作轻松地说,“以前我都溜得挺快的。”他在黑暗中颤抖,福葛轻轻握住他的手腕——“你是看见了什么吗?”少年的敏锐丝毫不逊色于他,难怪能够在第一时间识破他的伪装。他再一次将自己的尖牙和行船速度抛在脑后,慢慢调节自己的呼吸。
“没有。”他说,“可能是我多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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